滁河水污染事件出圈了,這是一起本可避免的環境輿情事件,有好多環節可以截斷事件爆發,可惜全線失守,節節敗退。
復盤整個事件,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滁河水污染事件出圈了,這是一起本可避免的環境輿情事件,有好多環節可以截斷事件爆發,可惜全線失守,節節敗退。
何出此言呢?且容賢亂事后諸葛亮一下。
如果全椒縣富信石油助劑有限公司加強管理,嚴格按化工企業規范流程操作,則可避免原料倉庫發生火災,在源頭上杜絕事故發生。
就算不幸發生火災,如果富信公司有按《企業事業單位突發環境事件應急預案備案管理辦法(試行)》制定且備案的應急預案,設置足夠容量的圍堰和事故應急池,并在事故發生后及時啟動應急措施,切斷與外界連通的雨水管閥,也可避免甘油、糖蜜和粗甲醇等混合物,經地表徑流進入附近的溝渠。
就算污染物不幸流出廠外了,通過攔河筑壩截污,先將外泄的污染物集中收存在溝渠中,再及時抽運到污水廠處理,也可避免因暴水沖入襄河。
就算抽運處理不及時,暴雨也是天意,污染物留在襄河里還不算太糟,尚有水閘可控。但事已至此,生態環境和水利主管部門就不能無視啊,得當個突發水環境污染事件,按《突發環境事件信息報告辦法》上報處置。
可惜,他們都沒有行動,甚至都不覺得襄河水質有異常,縣政府照常請求市水利局“安排駟馬山管理處開機提水”以保障農業生產用水。這一開閘放水,造成污染物大肆擴散,使長江下游左岸一級支流滁河發生水質惡化,出現大量死魚死蝦,引發跨省污染并獲得央視記者關注。
央視關注的環境事件是捂不住,消息不脛而走,后果愈演愈烈。像當年的“深圳灣”環評事件,沒啥實際環境損害都鬧得沸沸揚揚,罰過其罪。這次滁河事件可是實質上造成了嚴重的生態環境損害,那必然是街談巷議,眾人皆知。
到了這一步,當地政府和生態環境部門老老實實承認錯誤,亡羊補牢少說多干吧,或許還能避免輿情進一步發酵。
誰知,當地基層生態環境(水利)干部干沒干好。政府12345平臺人員冒充生態環境分局辦公室主任“隨意”回復市民投訴,水利局黨組成員“真的不知道”水質異常是什么原因,相關單位沒有事故成立調查組,也不開展水質監測以消除民眾疑慮。
說也是口無遮攔,引發更大爭議。水利局黨組成員到是“坦率”,說自己還有兩個月退休,不該過多問這些事情;生態環境分局局長則態度堅決,表示沒必要進行水質監測(毒性分析),還拿敏感的茅臺打了個非常不恰當的比方。
至此,整個滁河水環境污染事件從技術到公關,全線失守,徹底崩潰。全國輿論一片嘩然,各路媒體都來口誅筆伐。
很快,全椒縣委書記被免職,央視新聞中接受采訪的三位政府工作人員,包括生態環境分局局長和辦公室主任,水利局黨組成員,也火速被免。
他們冤么?說實話,不冤,他們工作失職,態度和能力均有所欠缺,難辭其咎。
安徽省委官方對該事件的定性和評價,還是相當準確客觀的:
“滁河水質污染事件,是一起重大的生態環境損害事件,后果十分嚴重,性質十分惡劣。此次污染事件的原因并不復雜,但處置過程拖延拖沓,造成嚴重后果。此次事件本可避免,但一些干部在處置過程中心存僥幸、亂作為,面對問題遮遮掩掩,總想蒙混過關,造成小事拖大、大事拖炸。個別干部面對媒體采訪時信口開河,造成不良影響。”
滁河水污染事件是一起嚴重的生態環境損害事件,更是對基層生態環境保護工作能力的一次嚴峻考驗。通過此事,賢亂有一種強烈的感受,那就是,基層環保工作不容易做啊,主要面臨有三大難點。
一是生態環境專業知識的挑戰,半路出家,難以勝任。
在基層,生態環保工作者,得要具備扎實的環保專業知識,才能懂平常該怎么管,發生事件該怎么做。
比如此事件中,基層環保人員既要熟悉生態環境部《突發環境事件應急管理辦法》,要求企業按《企業事業單位突發環境事件應急預案備案管理辦法(試行)》《企業突發環境事件隱患排查和治理工作指南(試行)》等正常做好應急預案備案,加強日常管理,還要懂得突發環境事件的應急處置流程和信息報告方法,發生事件要立即成立調查小組,開展應急監測等等。
但這個要求對縣級的生態環境主管部門顯然有點高,他們可能在環保專業知識方面有所不足,大部分70后科級干部不是專業出身,又缺乏環保鐵軍的專業訓練,難以表現出過硬的專業水準。
在縣域發生一般環境事件,如果他們不上報,在本級連組建應急處置小組的意識可能都不強烈,就算想,也可能組建不起來,因為缺乏相應的技術認識和儲備啊。后來捅婁子了,到了省、市層面,就可以“迅速采取措施進行處置,封堵相關污染水體,密切監測水質變化,邀請省內外專家研究制訂修復方案”。
由于專業知識缺乏,履職能力便相應欠缺。在滁河污染事件中,一些基層干部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現出“一問三不知”的態度,接受采訪只能憑借個人經驗進行模糊的推測,而非提供基于數據和實地調查的準確信息。本該自己回復的12345平臺環保投訴,被別人處理了又毫不知情,還堂而皇之表示不知道,哪有半點專業素養可言。
這與部長走兩會通道和司長們在生態環境部例行新聞發布會上的侃侃而談、娓娓道來,相去云泥。
二是縣域跨部門協調溝通的困難,人為言輕,獨木難支。
環保部門原來在政府中就屬于不太討好、時常背鍋的尷尬部門,如今在區縣一級又遭遇垂改,連政府組成部門都不是了,而成為市局派出機構,那平常監管就不夠強硬,軟綿無力,遇到問題更是束手無策。
編輯: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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