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2021-05-18 10:56
來源: 中國水網
作者: 薛濤
當然,我們也看到有些分析師做了進一步的分析,用每個省的人均水資源量來分析各省發缺水情況,并以此匹配出極度缺水、重度缺水的省市,從而推算這些缺水省市的再生水需求空間。
當然,我們嘗試通過二維的分析方法,進行了這樣的匹配和計算,能夠更加一目了然的看到缺水及再生水利用情況雙重因素下未來的市場空間。橫軸是再生水利用率(%),縱軸是人均水資源量(立方米/人)。從直觀上來理解,人均水資源少以及再生水利用率低的地區應該是提標改造以及再生水投資最大的機會區。這之中包含兩個區域,一個是紅色部分25%的要求以及黃色部分35%的要求。然而,這樣的推演有是否正確呢?
從X軸分析污水資源化文件:雙城記巨大反差之題眼--“算得多還是算的少”
我們注意到,從數據上來看,上海屬于極度缺水的地區,但同時上海的再生水利用率為0%。而同為極度缺水城市,北京的再生水利用率已經達到59.6%。在這種情況下,這是否意味著,北京沒有機會了,而上海還有大量的空間呢?而在提標上,北京已經基本做滿了,上海還有很多事情可做呢?
為了進一步分析,我們先著重從上圖的X軸“再生水利用率”這個數據分析來破題。首先來看北京的再生水利用率是如何構成的,從圖中來看,河道補水占比最高,達到90%以上,而其他工業、居民家庭、環衛綠化占比相對較少,到服務業和建筑業等的比例都相當低。在北京再生水利用率中,除了左圖中所看到的再生水利用情況以外,在供水來源中,也有再生水使用量的數據,11.5萬噸,占比27.6%左右,近年來緩慢增長。
考慮到污水資源化文件是水利部發起的,因此,面對諸多疑問,我們去拜訪了中國水科院、北京水科院、北京自來水公司、排水集團等相關的研究單位及企業,從中得到一句話發人思考:“北京的再生水不能算太多,因為算得多了,南水北調給我們的水就得少了”。大家想一想這句話背后有兩層含義:
一是水資源的總量在水利部的管理下是有封頂的,北京市的總量就是40億噸左右,如果把再生水核算得高了,南水北調的水就要給其他地方使用了。這是否合理呢?就水資源總體管控而言是合理的,水是比其他任何資源都珍貴的資源,具有不可替代性,因此某個城市排出的污水當然也被認定為是一種資源。但是這樣一種對水資源的管控模式對鼓勵再生水并不算友好,區域內用的再生水越多,那么就會擠占總的用水指標,導致分到的新水配額可能就越少,在北方的缺水地區尤其如此。
其次,在這背后我們還能得到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一個地方的再生水利用率可以算得多也可以算得少,為什么可以算又可以不算呢?這就是理解這個文件中最主要的“題眼”。
下圖分析的再生水回用的方向大致有以下幾種,包括園林灌溉、生態補水/景觀用水以及工業回用等,第二列是用于不同方向的水質標準要求,這一點非常重要。另外,還要看各種不同應用方向上所需要的設施條件,比如是需要入戶管網還是通過取水井。據調研了解,北京目前花壇里用的澆灌水基本上都是自來水,今年之后,北京要投資將園林用水全面換成再生水,這個投資量是非常大的。相比而言道路沖洗用環衛車取水的形式在再生水利用上相對要容易一些。有管道輸送和其他明確可計量而取用的再生水肯定要被統計在再生水利用率中,同時另外一個重要的確定標準即是否有付費來源,有額外付費的用途當然應明確定義為再生水利用。比如北京,目前居民用中水的價格仍然是1元/立方米,在一些通有再生水管網的小區可以直接購買,除此之外,工業也是有直接付費來源的。除了這兩個方向的付費來源很明確,由此必然被統計為再生水利用率內;而其他的再生水本質上都是政府付費,只不過通過不同的途徑將款項撥到相關的機構,這是導致某種應用(如景觀用水)是否應統計在再生水利用率內當前存在可操作空間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再生水利用率這個統計口徑在各地的不統一,其實是我國央地關系的一個縮影,由于國家不同部委政策之間的沖突,以及地方對于政策的理解程度不一樣,所以各地執行政策的理解角度和力度均有不同。這就是在政策分析中不能把所有的中央文件當成“圣旨”做簡單粗暴的推演的原因。市場上很多東西在底層邏輯上是灰度的,就像前面所提到的現實中存在大量不完全合規但是可以操作的PPP項目。而再生水如何定義本身也是一個灰度概念。在實際應用領域上,如果有管道輸送設施,或者可以計量和收費,相對可以比較肯定的的可以計量為再生水,比如在居民和工業上的中水利用。而再略微往下再弱一層,則如園林用水、環衛清掃用水等,總體也可以歸為再生水。但如果繼續再弱一層,是河道生態補水和景觀用水,在統計角度是有較大的操作空間的,“北京的再生水不能算太多,因為算得多了,南水北調給我們的水就得少了”。這句話背后的含義就表明了再生水在統計上也存在著一個灰度的現象,如下圖所示,也就是我們前面說的本底不清的第一個類型,底數不清。
污水資源化文件X軸分析:雙城記巨大反差之源--再生水定義
下面讓我們嘗試來理解上海目前再生水利用率為0%的背后,如果要在上海提升再生水回用率,恐怕和北京那種可算可不算的情況并不相同,也就是說不太可能在EXCEL里略做改動就可以做到的。當我們去搜尋來自水利口的資料中可以發現,作為再生水統計為生態用水的定義基礎的環境用水需水量(主要是河水生態需水量)的計算包括維持河湖生態系統、河湖水質、河湖景觀功能三者最大需水量為河湖生態需水量。對于上海那種水量充足的“大江大河”,并不需要處理達到生態補水要求的污水來滿足以上三個功能。因此,如果把污水處理達標后排放到長江基本上是不能算成再生水的,無論標準有多高,同理,排海的污水廠出水也無法計算為生態用水。我們從另一個角度再來看上海的用水情況,跟北京對比可以發現,居民用水均在持續提高,而上海的工業用水也在持續提高,而生態環境用水在上海就很少。如果要在上海推動再生水回用率的提高,主要途徑可能難以大規模借力生態補水,需要在工業或居民端用力;而之前數年拉動上海在水務方面的投資的政策,卻又是部分貢獻來自生態補水的斷面水質不斷改善的需求。可見,通過兩個城市的對比可以知道,如果僅僅用再生水利用率來測算地方政府水務提標或其他建設投資,這個推演基礎存在底層邏輯不清晰的情況,這就是我們前面說的,對市場底層邏輯的認知和數據同樣重要,甚至前者更重要。
編輯: 陳偉浩
目前在中國科學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攻讀博士學位,此前分別在武漢大學和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獲得理學學士和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現任E20環境平臺執行合伙人和E20研究院執行院長,湖南大學兼職教授,華北水利水電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客座教授,中科院生態環境研究中心碩士生校外導師,天津大學特聘講師,并兼任北京大學環境學院E20聯合研究院副院長,國家發改委和財政部PPP雙庫的定向邀請專家,世界銀行和亞洲開發銀行注冊專家(基礎設施與PPP方向)、國家綠色發展基金股份有限公司專家咨詢委員會專家庫專家、巴塞爾公約亞太區域中心化學品和廢物環境管理智庫專家、中國環保產業研究院特聘專家、中國環保產業協會環保產業政策與集聚區專業委員會委員。住建部指導《城鄉建設》雜志編委、《環境衛生工程》雜志編委、財政部指導《政府采購與PPP評論》雜志編委,并擔任上海城投等上市公司獨立董事。
在PPP專業領域,薛濤現任清華PPP研究中心投融資專業委員會專家委員、全國工商聯環境商會PPP專委會秘書長、中國PPP咨詢機構論壇第一屆理事會副秘書長、生態環境部環境規劃院PPP中心專家委員會委員、國家發改委國合中心PPP專家庫成員、中國青年創業導師、中央財經大學政信研究院智庫成員、中國城投網特聘專家等。
20世紀90年代初期,薛濤在中國通用技術集團負責世界銀行在中國的市政環境基礎設施項目管理,其后在該領域積累了十二年的環境領域PPP咨詢及五年市場戰略咨詢經驗,曾為美國通用電氣等多家國內外上市公司提供咨詢服務,對環境領域的投融資、產業發展和市場競合格局有著深刻理解;2014年初加入E20研究院并兼任清華大學環保產業研究中心副主任,著力于環境產業與政策研究、PPP以及企業市場戰略指導等方向。